一只发光的羊,一只夜游的猫,都是画家形神的化身,穿行在黑暗的虚空中。
这虚空像宇宙一样寂寥,也像画室门口的走廊一样逼仄。
最近的四五年里,画家很少离家外出,除了极少的几次远行,一次是去圭山写生,另外两次,分别是去北京和成都参加自己个展的开幕。
人守着自己的领地,对外部世界不再向往,反而世界倒是一下变得清晰起来,草蛇灰线,眼前身边的事物,也可亲可感起来。一直以来,画家的世界,被自己的生活和习性,慢慢塑造在了两处空间,家和画室。而对于一个画画的人来说,画室无疑才是真正的领地。
昆明老城西坝路一处名为创库的工厂院落,保留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模样,曾经机模厂的生产车间。画家的画室,在一处窄巷的二层楼上,高而陡的楼梯,年久失修,嘎吱作响,总感觉颤颤巍巍,摇摇欲坠的样子。房屋衰朽,鳞次的红砖墙,遍布的铁栅栏,还有横逸斜出,盘绕着的,有用的没用的,无处不在的电线,丝和索。
这些线索,长久地悬置在那里,静默无声,多少年,多少次,被人匆忙的目光所无视。那掠过眼下,遮蔽身边,抽象化了的目光,向往远方的目光,追寻意义的目光,漂浮在理想和观念中的目光。
而现在,这目光的跨度,由外而内,自然地回归了眼前,身边,真正的、现实的,目光所及之处。画家年轻时代的存在主义之思,对现代派绘画的痴迷,表现主义的激荡,都润物无声地安放进了渐趋平静的新情境。
起起伏伏的艺术生涯,远方的圭山,精神家园,理想国;还有那启蒙、批判与变革的力;权力的词汇,那大家长,对,权力,父权的幽灵,中央的座椅;还有剪刀啊,日常化的权力;日常之物,对卑微的悲悯,史诗的情节,意志与永恒……
现如今,千帆过尽,心神内化 ,此时的画家,如同获得了新生,一切事物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身边尽是线索,那所有的形象,意象,与我为一。
画家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起点,回到私人空间,自身,向内啊,生命绘画。然而,毕竟不同,画家已然获得了一种全新的自由,对看待事物无分别的自由,新具象也藉此焕发了新生命。所有画面中出现的形象,只是此时此刻意念的载体,而不再是那个固有的形象,以及与其相对应的指称。
形象获得了自由,画家,成为了一个自足的人,自足的人是自由的人。
三年前,画家着手补画了两幅早已遗失的旧作,一幅命名为“遗失的红土之母”,另一幅命名为“遗失的四只羊”,相比原来的画作,画家以更大的尺幅,弥补了内心记挂多时的缺憾。此刻,我们在这里,也终将遗失,如同那遗失了的画作。活着,就意味着与遗失的抗争,发光的羊,屋顶上的靠背椅,靠背椅上的猫……
一条狭窄的走廊,一间陈旧的画室,藏满了无尽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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