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极静笃——从繁花到泛花
文/张长收
“虚极静笃”来源于《道德经》中的重要论述,“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虚”指的是心灵的空明宁静,“极”意在极致,“致虚极”则表示去掉自身对世界认知的主观意志,放空自我。“静”指清静、安宁,“笃”则表示笃定、不变,“守静笃”意为保持内心的平静与坚定,守住自己对于世界本源规律探索的初心,不受外界负面因素的干扰,观察事物循环往复的规律。这是艺术家刘垚宏人生所要追求的理想境界,也是她的艺术创作语言转换过程中重要的观念支撑。
繁花时期折射出的人生愿景
刘垚宏硕士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她非常欣赏后印象派代表人物梵高的作品,欣赏他自由奔放的笔触,欣赏他那种对艺术带有偏执的热爱,因此她在读研期间,甚至在毕业后的几年内一直在创作具有表现主义特质的作品。纯粹具象的表达缺乏张力,与她彼时的心境不够吻合,求学时及刚毕业的那段时期,她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恨不得每一个笔触都想表达出她对生活的激情和对生命的热爱。
在硕士毕业前后几年间,刘垚宏创作了很多关于“花”的作品,一则“花”代表了生死与欲望,这与人有共通之处,通过花的不同姿态表达出不同的情感和主题,二则“花”代表着美好、生机和期望,借以隐喻艺术家对生命和美的独特理解。这一阶段,我将其称之为艺术家的“繁花时期”。
许多东西方艺术大师钟情于花卉题材,譬如中国的陈淳、徐渭,西方的莫奈、毕沙罗,绚丽的色彩,浓郁的情感,有很好的象征意义,还可以满足很多人的情绪价值。刘垚宏之所以选择花作为创作对象,是因为她认为花可以很好地代表“生命”这一主题,花这一形式能够表达艺术家繁花时期的心境。然而她并没有以写生式的状态去阐释花与生命的内在关联,而是加入了主观情绪,以夸张变形的结构和充满表现力的色彩表达艺术家对生命的敬畏之心。
在中国当代艺术视觉形象中,花一直是重要的创作题材,有特殊的象征意义。玩世现实主义代表人物方力钧作品中飘浮在空中的花,寓意着青春的美好和自由;周春芽笔下的桃花真实而又妖艳,与传统绘画中桃花温婉娴静的象征寓意大相径庭,而是关照当下人性最深层次的情绪与心境;蔡锦作品中浓郁绵密的花,代表着生命的层次和厚重;艳俗艺术代表人物祁志龙作品中艳俗的花,则对应了90年代所探讨的“消费形象”。而刘垚宏作品中的花自然流淌,既代表了生命的张力,也代表了对生活的炙热向往。
泛花时期顿悟出的人生思考
几年前刘垚宏开始接触《道德经》、《金刚经》,并且一直坚持瑜伽、冥想,这也促使她对于生命主题的创作表达发生了变化,在形式上是一次解构再重构的过程,由原来的表现主义演变为抽象表现主义。在内容上则融入了批判意识,她指出了人性中的弊病,譬如麻木、贪婪,太过追求物欲,缺乏内观和觉知自我内心的精神,以及对生命的敬畏与思考。正是从这一时期,刘垚宏作品中花的形态逐渐模糊,结构更加自由奔放,她所崇尚的“虚极静笃”也由此而生,因此我将这一时期称之为艺术家的“泛花时期”。此时的花似花非花,已经超脱于花的形态与本意,更加凸显出艺术家追求生命本真的初心。
在这一阶段初期,刘垚宏曾尝试将枯萎的花朵堆积在画面中,画面的层次感较以往加强许多。然而这种形式很容易被打上“基弗”的标签,于是她很快就舍弃了用花朵堆积的方式,仅将此种形式作为一个过渡,这种材料叠加的方式成为了刘垚宏探索绘画语言的新方向。运用综合材料进行创作,肌理美感是衡量艺术作品表现力的重要因素,我们从刘垚宏的作品中能够看到行为绘画的痕迹,一层一层地挥洒叠加,让画面呈现出一种生命的律动感和诗性的散漫感。
刘垚宏的艺术创作逐渐走向抽象表达,归根结底是对宇宙生命本质的理解与思考。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王端廷认为,抽象艺术是工业文明时代人类基于人本主义世界观和理性主义思维方式,用符号数学、物理学和心理学原理的视觉语言,揭示宇宙和生命内在本质的艺术。天津美术学院教授范晓楠认为,抽象语言的“冷”和”热“是艺术家个体内在阴阳能量场的制衡与外化。当然,这也体现了艺术家感性表达与理性哲思的内在抗争与交融。刘垚宏的作品通过色彩在画面上的碰撞融合裂变,以及虚虚实实具有生命节奏张力的线条来表达内在的情绪,她的即兴创作通过对潜意识的探索来进行情感的抒发,这也是我们通常所谈到的“热抽象”。
“我时常分不清梦境、现实和画境之间的界限,抑或是现实本就虚无,虚无本就真实。我在画面中寻找虚无之境,在虚无之境中安放内在灵魂。”这是刘垚宏对艺术创作本体的反思,她将生命体验中的感悟通过自我审视的方式,以微观透视宏观的角度,加强自我意志力的磨炼与控制,建构一种外松内紧的错位景象。刘垚宏的创作逻辑没有停留在艺术本体的探索上,而是将这种诗性的、抒情式的呈现作为一种人生思考的载体和思想物化的表现,让观者与艺术家产生由感性及理性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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