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酒会:2007-06-23 10:30
承办单位:东区艺术中心 宋庄水墨同盟
备 注:北京东区艺术中心(通州区宋庄)
展览前言:
蓝犁要我给他的水墨画,以及文怀沙先生的书法、冯今松先生的水墨画联展写篇东西,我很为难,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对水墨、书法有过广泛的关注,恐怕写不出什么来,况且都是我的前辈,更感觉诚惶诚恐的。
展览冠名“传统与当代的对话”。问题接踵而来,传统指的什么?中国近代以来有两个传统,一个自然是中国文人画传统,一个是五四以后引进的西方写实主义的传统。另外,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至今,中国的当代艺术,又把整个西方现代艺术以来的各种语言模式都演练了一遍,它可不可以成为我们的传统?在我眼里,传统就是可以被传承的活的系统。有美学观系统的叫统,有革新精神才叫传。而且,这以上的三个传统,都在今天中国艺术中的发展中产生着影响,它自然都可以成为我们的传统,所以传统也是一个不断变化的东西。至少,五四到七十年代的中国革命写实主义的艺术历史是我们的传统,在这段艺术史中,中国古代传统――尤其是指文人画传统,已经在五四至七十年代的多半个世纪里,被西方和苏联的写实主义改造了一遍,从冯今松先生的作品看,我们会感觉到这种新传统的影响,比如徐悲鸿先生用写实主义改造水墨画的这段历史传统,在冯先生作品中,我们就可以看到他对这个传统的承接,冯先生的画构图大多饱满,画面大结构多隐含着现代抽象画的因素,这也可以看到他对西方现代艺术的吸收,那么,这些变化本身就是中国传统文人画观念系统,与现代、当代艺术的对话。文化与文化之间更多的是误读,是各取所需,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对话。冯先生的画,可以看作水墨画如何在一个开放系统中变化的例子。另外冯先生的画,在笔法上多变,善于使用对比因素,拙笔、细笔、线条与泼墨同在,干笔、焦墨与大面积水迹共用。冯先生的画用笔淋漓,水分把握出色,尤其是彩和墨都通过用笔,表现出一种彩和墨浑然一体的感觉。五四时期,从写实主义的科学观责难中国文人画,强调色彩塑造视觉上(看起来象)的三度空间感,这来源于光学意义上的色彩观,后来人们为中国文人画辩护,造出了一个“固有色”的概念,大可不必,因为光学意义上根本没有什么固有色这种东西。中国文人画以墨色为主,抑或在使用色彩上科不科学,今天已经没有了讨论的意义,要讨论的是彩和墨的关系对于水墨画在造型上的意义。彩和墨从明代花鸟画发展到任伯年为一高峰,用彩也象用墨一样处处见笔,即强调色彩如书法般的笔法,一笔下去,如书法之一波三折,既是物象的形,也是笔法的形状。到了齐白石先生的画中,彩和墨对比因素突出,与传统文人画比,白石老人的画面显得生动、清新、强烈。八十年以来,很多画家发展了墨和色混合使用的方式,增加了画面的丰富感觉,冯先生正是八十年代开始变法,九十年代达到成熟的境界,墨和彩浑然一体,已经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当代艺术在于不断更新媒材和语言模式,只要能表达自己,艺术几乎无禁区。而中国艺术一直强调自由、个性而不离法度,我理解的中庸,不是中间状态,是适度和分寸感。书法是最典型的例子,草书自有法度,狂放到离开草书的基本规范,就不成其为草书,十几年前我批评现代书法把书法画成抽象画,那就不是书法,那就得用抽象画的标准来看了,今天我依然强调书法还需写得是字,书法当代化,需要的只是新态度以及新结体和笔法,不一定要与西方当代艺术的语言模式和系统作对话,当然把书法的某些因素引进西方当代艺术的游戏规则,那是另一个问题,那就要从西方当代艺术的游戏规则来判断了。文怀沙先生的作品属于在书法自身变化的例子,不需要扯进当代艺术的游戏规则中。文老的字,基本承清碑学之余续,但文老书法的特点,是采用行草书写的自由感,转换了碑学的篆、隶和魏碑等笔法,避免了碑学的呆板,或者说把碑学字体写的更自由流畅,又带着碑学字体刻削的力度。有些作品甚至把篆、隶、魏、行、草字体的各种笔法融入一体,不受篆、隶字体笔法的局限,又兼各种字体笔法而有之,这种努力在民国的于右任先生的努力中也可以看到,于右任引草书入魏碑,等于把中国书法从死胡同中引导出来,因为清末碑学已经达到顶点很难变化出新意。而文老除了引行草给碑学于自由感,又极力打散碑学各字体的界限,寻求一种新字体和新笔法。
齐白石把块墨用笔同时成为物象形的方式,发展到高峰,几笔成虾,几笔成小鸡,生动有趣,自然清新,白石老人以世俗化和自然物象的情趣,代替了文人画的孤傲情感。此后黄胄的驴,吴作人的金鱼、骆驼,都是顺着这条线索成一家之画的。中国文人画传统的这种变化,其契机显然是写实主义的价值观念在起作用,只是变“逸笔草草不求形似”为“逸笔草草也形似”而已。这不能说不是一种文化上的对话,蓝犁画的虎,画的简笔女人体,也是在这条线索上工作。虎和女人体的造型,不是描摹出,而是象写书法一样的写出,其中既是虎和女人体,也是笔法。从这个角度说,他的一些女人体,不是在和西方现代主义的女人体如马蒂斯的作品在对话么?
栗宪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