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地址：江苏省南京市南京仙林文苑路一号

承办单位：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美术馆

参展人员：归凡

展览介绍：

有我之境：水无声

周彦

归凡，南京人。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一九八零年代末赴荷兰深造，一九九零年代再去美国读书，定居美国。异国他乡打拼，乡愁始终如屡屡情丝，剪不断，理还乱。早些年多以抽象表现语言抒发情怀，近些年转向以带表现性的写实语言描绘他梦中的江南景致。

千百年来，“江南”不再仅仅是那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长江三角洲，不再只是园林、西湖，也不再只是摇曳生姿、婀娜白皙的美女、绵绵软软的吴语，而是集中了这所有元素而成为了代表国人乡愿、乡愁的符号。文人骚客，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诗词！《忆江南》词中最有名的应该是白居易的一首，“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直接描写江南的日出、江水，写实大于抒情。而温庭筠的“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虽然也有描写，离愁别恨却是其主调。

语词编织的图景，曾经感动而且继续感动着国人，尤其是负笈他乡、深怀羁旅之思的年轻人。作为去国近三十年的江南学子，归凡对那个人间天堂般的故土总有割舍不断的情怀，这种情怀被他视觉化为江南油画系列。去年在苏州举办个展之后，今年又推出了他一批新的描绘江南的作品，曰“水无声”。

这不是写生，也不是完全按照照片画的风景，而是画家根据照片、记忆和想象造的景。这种造景类似于传统文人画山水，画的是景，写的是心。归凡喜欢元四大家之一的倪云林，那个对文人画在元代确立起了一锤定音作用的大师。倪云林的萧瑟山水不是写生的结果，而是他孤独、悲凉心境的外化，出自于他对特定景致的特定心灵投射：几杆枯树，一个古亭，一汪湖水，一片孤山，都是他对失去家国苟活于外族统治之下逸民心态的极佳写照，也包括他的孤傲——表现在异乎寻常的洁癖上——的表达。

归凡的“水无声”情调上比较复杂。那或深绿、或浅蓝、或浅褐平静如镜的水面，萋萋芳草，青青小树，河边拾级而上的石头阶梯，似乎都只是寂静的存在而并无故事。带有圆门的青瓦白墙的民居，有的略显残败，甚至是断壁残垣。天色似乎并不明亮，反而是某种恬淡的、懒洋洋的甚至有些中性的天光，所以也少有投影。好几幅作品里出现一艘或两艘小船，不但没有带来生机，反而更添了一番倪云林般的萧索。

这些画每一幅都描绘了水。水是江南水乡最重要的形式元素。归凡画的水面，全是波澜不兴有如镜面的小河或者浅溪。这里的镜面，却是毛玻璃般表面，因而很少甚至没有通常所见的倒影。它减少了画面的活泼和灵动，却增加了物理的虚空感，和因着没有水面对地面物体的映照而显出各个物体之间的疏离。这里的无倒影和无人烟是统一的，表现了与倪云林基本的相似之处：没有人的活动。人烟者，俗世也。无人烟要么体现离群索居，孤独归隐，要么便于放空大脑，沉思冥想。

名曰“水无声”的江南景致在这里便成了孤独情怀的寄托，或是静心冥想的情境。

所以，“水无声”里的江南是画家心里的江南，如他自己所说，是“主观的”，“非自然界的”，颜色也是“自己的”。在这个意义上，这里的风景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写实风景，而是接近文人山水的写意风景，也就是李泽厚先生说的“有我之境”，外在之境并非如唐宋山水般鲜少艺术家心境、情绪的介入的风景，而是溢满他（即艺术家之“我”）个人经验、情操和感怀的造景、造境。

周彦博士，艺术评论家。

美国俄亥俄州肯尼恩文理学院美术史系教授